大连连线抗疫第一线 ⑴│ 逆行者-李锐教授分享

2月9日，李锐医生随苏州医疗队援驰武汉，他所在的医疗队接管了武汉同济医院光谷院区的第七重症病区，全病区共收治了51位新冠肺炎的重症患者。作为身处抗疫第一线的消化内科医生，李锐教授在新冠肺炎重症患者的救治工作中，有哪些最直接的感受和体会？消化界连线了李锐教授，邀请他与消化同道做一分享。

消化界：新冠肺炎区别于其他病毒感染的特点，以及危重患者发病的特征有哪些？

李锐教授：如果说SARS像老虎、狮子，杀伤力强，那么此次的新型冠状病毒则更像是狐狸，它有着变幻莫测的传播途径，同时感染个体后，所导致的发病过程、病情进展和转归都非常个体化。从目前，我所在的同济医院光谷院区第七重症病区的51名重症患者来看，危重症及死亡率并没有那么高。有危重倾向和状态的患者最主要的特点是高龄。我们所接诊的危重患者最大年龄为87岁，相对年轻患者，高龄患者常有一些基础疾病，例如心脑血管疾病、糖尿病或者肝肾功能损伤等。而新冠肺炎病毒感染可谓是雪上加霜，加速了器官功能障碍，甚至导致衰竭。为什么会有一些年轻患者也发生疾病的加重，导致死亡？这与患者自身强免疫力相关，在病毒感染机体后，短时间内启动了自身非常强的免疫反应，导致了细胞因子风暴。因此，免疫反应是把双刃剑，在杀病毒的同时，也有可能产生过度的免疫反应。

消化界：新冠肺炎的阻击战中，临床救治的原则和挑战是什么？

李锐教授：对于这场战役而言，最重要的是如何阻断传染源、切断传播途径、保护易感人群。但是对于已经确诊的患者的救治工作而言，我们首先是要准确判断患者感染的阶段以及轻重程度，给予不同的治疗方案。例如，患者确诊入院后，首先看氧饱和度，氧饱和度正常者无需吸氧，氧饱和度下降就首先要给予吸氧。在药物治疗方面，我们目前采用了中西医结合的方案，连花清瘟胶囊联合阿比朵尔。武汉的一线医护人员、医疗团队已经发现，阿比朵尔是治疗新冠肺炎比较有效的抗病毒药，所以我们现在的新病人都会给予阿比朵尔。第三方面，我们就是要判断病情的严重程度，如果已经出现呼吸功能障碍，我们需要判断是否需要呼吸支持治疗。呼吸支持治疗包括无创通气和有创通气，即无创呼吸机和气管插管的有创呼吸机。呼吸支持治疗是危重症患者救治的关键。但是，这里要注意的是，这一治疗措施也增加了医护人员的暴露风险，对于我们的自身防护提出了严峻的挑战。再一方面，对于激素的使用，SARS感染肺炎的治疗中早期激素治疗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武器，但是激素本身带来很多并发症，此次新冠肺炎的患者救治中，除了极个别比较特殊的危重症患者外，激素使用并不普遍。对于合并高热的患者，我们在抗病毒治疗的前提下，一般采用对症处理。

消化界：在WHO的临时指南中提到，对于严重的新冠肺炎患者，需要注意对并发症的防治，其中就有我们消化科医生比较熟悉的应激性溃疡和消化道出血。为什么WHO临时指南会专门提出这个并发症，您有没有遇到这样的病例？

李锐教授：目前，我们病区的51例重症患者中，仅有1例合并有消化道出血，表现为黑便。黑便也就意味着患者并非消化道大出血。不过这仅仅是我们病区的患者情况。WHO诊治指南给出关注应激性溃疡和消化道出血的并发症的建议，一方面原因是多脏器功能衰竭患者，或者单纯呼吸功能衰竭的患者，很多时候会出现应激性溃疡，严重的应激性溃疡就会引发消化道大出血；另一个原因则是一部分患者必须使用大剂量激素，而激素治疗的最常见的并发症就是消化道出血。

消化界：出现了应激性溃疡和消化道出血的患者，预后怎样？应该采取什么样的防治方案？

李锐教授：患者一旦发生消化道出血，显然是其原发疾病加重，其多脏器功能发生障碍。以危重病的评分标准而言，如果有消化道出血，危重症评分就会升高。所以说这样的患者预后显然是不好的。针对消化道出血，我们消化科医生都已经非常熟悉，有药物治疗，也有内镜、外科及介入治疗。对于新冠肺炎患者合并的应激性溃疡引发的消化道出血或者激素应用后的消化道出血，更多的是采用药物治疗方案。

以我们救治的合并黑便的新冠重症患者为例，我们给予了质子泵抑制剂（PPI）。因为表现为黑便，说明患者的消化道出血量少，所以我们给予了口服PPI；如果消化道出血量比较大，我们就会给予静脉推注或者静脉滴注PPI。通过PPI治疗，可以很好地控制消化道出血。如果是更加严重的消化道出血，还会联合一些其他的药物及治疗，包括内镜、介入等手段。如果是使用激素的患者，我们从诊疗常规也会预防性给予口服PPI，必要时给予静脉滴注PPI。

最后，李锐教授谈到了对于打赢这场战役的信心：“元宵节深夜，大概凌晨12点半左右，我接到了加入苏州援驰武汉医疗队的通知，我用了几秒钟回复了‘我加入’，我们有一个消化科医生的群，很多年轻的消化同道都表示了非常希望能够进入抗疫一线参与这场战役，真的机会来的时候，内心也会有一些恐惧、担心，但是真的来到一线工作中，我就充满了信心，相信只要我们所有的人团结起来，我们必将打赢这场阻击战！”